编者按：为了总结教育改革开放的成功经验，研究新形势下的新情况、新任务，探讨教育改革的新思路、新办法，进一步创新教育思维，激发教育活力，办更好的教育，华东师范大学将联合中国教育学会、中国高等教育学会于5月25、26日联合举办纪念《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颁布三十周年大型论坛。以下为华东师范大学终身教授 袁振国的发言：

　　今天我们在这里纪念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发布三十周年，目的是在新的时期以新的改革精神和姿态推动国家教育发展得更好、更健康。 2006年我们提出了办人民满意的教育的口号，这是我们的一个愿景，也是一个强大的动力。什么样的教育是人民满意的教育?这是有多种解释可能性的概念，我的观点是要把这个办人民满意的教育变成一个更加可操作性的概念，在今天这个特定的时期我想把这个口号具体化为办有选择的教育。

　　中国的教育经过三十多年的变化，从一个人口大国发展成为一个人力资源大国，人均受教育年限从3.5年提高到9.5年，新增就业人口的受教育年限达到了将近13年，高等教育的普及率可望今年超过35%。现在我们已经是一个人力资源和教育的大国，有学上的问题已经基本得到了解决。上好学，走内涵发展的道路，最重要的是有选择，这是一种新理念、新追求。

　　为什么把可选择看得如此重要呢?一是有选择的教育才是好的教育，二是有得选才有可选择的教育，三是必须要通过深化改革才能扩大选择机会。

　　为什么有选择的教育才是好的教育?其实很简单，我们的权利有很多很多，这些权利能不能得到实现?这需要有条件。现在社会发展越来越多样化，丰富多样的社会需要丰富多样的人。同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人的个性发展到什么程度，这个社会的多样性和人的多样性的匹配就能达到什么程度。我们讲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这是非常好的方针，但是要具体落实到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学校、每一堂课的时候光这五个字是不够的。大家知道，美国学者加德勒关于人的智能结构的研究，揭示了人有九种相互独立的智能要素，每个人有自己的智能结构，没有好坏之分，每个人在的潜能得到最大发展对你来说就是好的。总体上说我们的教育是一个统一化的教育，规定的体系、学制、学科、课程甚至教材和教师的教学方法，现在的教育基本上是选择人的教育，选择你来适应我，你不适应我怎么办呢?我就通过考核、通过评价淘汰你，这个可能是全世界具有普遍性的问题。我们怎么破解这个难题，让教育选择人能够变成用人来选择教育?这是一个教育上的革命和革新，我相信这是非常值得永久去追求的理想。

　　古代的具有个人的选择性相对比较高，那个时候是个别教育，当然，那个时候的教育是少数人的教育，绝大部分人是没有受教育权利的。对于能够受到具有的人来说是有选择的，是个别化的。个别化的教育在人类历史上经过了两千多年，到了工业化以后继续不下去了。要提高教育的效率，要大规模地让更多的人受教育，怎么办呢?适应工业化的要求、提高培养人的效率，出现了班级授课制，应该说是一个重大的组织形态的创新。班级授课制的假设是，相同年龄的人的发展水平、接受能力是相同的，所以我们可以用同样的速度教同样的内容，甚至还希望获得同样的进步。但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人在相同年龄的时候他们的心理发展水平不一样，知识结构不一样、家庭背景不一样、人的志向、兴趣和爱好不一样，不一样是必然，相同是巧合。要适应人的发展，就需要提供有选择的教育。

　　要有得选择才有有选择的教育。好教育就是能提供选择的教育，选择的机会越多就越好。这与统一教育考虑问题的方法和标准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提供公共教育的时候是统一的标准，而现在需要创设不同的标准、不同的内容、不同的方法。商业模式上有一个重大的革新，就是超市，超市是一百年来最伟大的一百项创新之一。自助餐也是大家所喜欢的。超市的产品很丰富，你可以自己去选择，它真正做到了童叟无欺，不管你是穿得珠光宝气、腰缠万贯还是穷得叮当响货架都会对你很客气，任你选择。超市不仅给你带来了方便，而且给你带来了人格的尊严。超市之所以被评价为一百年来最伟大的一百项创新之一，不仅仅是一种销售方法的变化，也是对人性理解的一种变革。有选择的教育不仅是为了更好地适应社会的发展要求，而且也是给学习者带来幸福感的根本途径。工业化统一学制以后有两种教学制度是最受人们认可的，一个是学分制，一个是选修制，其实是一个问题两个方面。为什么这两项在所有国家、所有体系里面都在不断推进?就是这个道理。在有选择的空间里，我们会有更多的课程教学改革的要求和创新的可能性。教育改革、教学改革的一个重要指导思想就是更多提供有选择的可能性。

　　有选择的教育必须通过深化改革、创造可选择的机会才能逐步实现。选择的机会是我们推动改革的重要动力。这里我想要提出考虑问题的三个原则：

　　首先，有个性无好坏，我们人是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性格、各种各样的特性，这是没有好坏的，在一端可能是好，在另一端可能是不好。生活当中希望人们活泼，非常好动、善于交往，但飞行员要处世不惊，心态要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慌张，如果让飞行员去做演员的话肯定是最差的演员，如果让演员去做飞行员的话可能就更糟糕了。无论是情感的还是智力的，无论是创造性人才，还是接受性人才，怎么让有创造性的人获得更多的机会，让不具有创造性的人才获得适宜的学习收获，各得其所?

　　其次，有类型没等级。教育有各种各样的类型，最典型的就是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技术人才的培养对国家的发展是极其需要的，而且现在显得非常迫切，但我们不能把一流教育办成二流教育。我们把职业教育看成普通教育完成不了的学校、完成不了的地方去搞职业教育，这样的话选择就变成了一种不幸福的教育，学生是不得已而为之被选择。

　　第三，有差异无差距。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学校和学校是不一样的，机会也是不一样的，只有把人们的差异性得到认可，提供可选择的机会人的才能得到合理的发展。不同类型的教育，比如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公办教育和民办教育、年轻人教育与成人教育，获得的关注不应该有差距，我们应该在政策的平台上获得展现差异的可能性。

　　按照这样的思想，我们的教育体系、教育制度、课程设置、学生活动、评价制度都需要进行相应的变革。现在我们有一个非常好的时机，就是教育信息化的快速发展，可以为更多教育的选择性带来新的空间。

　　注：此文未经嘉宾本人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