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距离高考还有7天，天空飘着毛毛雨，从北京、上海、广州，甚至美国赶来的六百多人聚集在安徽桐城市双港小镇。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送别昔日的高中老师。

这位高中老师是安徽省桐城市天城中学52岁的方国虎，任教30年来，他担任过十几届班主任，可爱的“大头”、憨厚的笑容是他一贯的形象，深深地烙在不计其数的学生心中。他无微不至的关爱，让每一个学生终身难忘。

“您说第四课练习的答案等第五课上完一起评讲，您不准备讲了吗？您抽查我们背书才刚刚背了3天，您为何就匆匆离去？您再来给我们讲一节课好吗……”5月25日晚，高二（18）班的诸侨瑞在日记上写下这样一段话。

“在学校政治组中，他年龄最大、课时最多。虽然他是一个‘老’老师，学生却很喜欢他的课。”同事管荣生说。今年，方国虎带了1个高三班、4个高二班的政治课，并且兼任高二（18）班的班主任。

5月25日晚上，方国虎来到高二班级清点自习人数。站在讲台上的他，突然脸色煞白，嘴唇发紫，晕倒在地。诸侨瑞赶紧把老师扶到教室外透气，有的学生以为他低血糖发作，给他剥了糖果。靠在椅子上的方国虎，眼睛紧闭，口吐白沫，学生们立即叫来其他老师并拨打120。

当晚，诸侨瑞和班长胡存旺连夜赶到医院，却没能见到方国虎最后一面。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下午还帮学生打扫教室的方老师，一下子就倒下了，而且永远不再醒来。

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早在4月18日，方国虎已在医院查出患有扩张型心肌炎，他向学校领导请假，“谎称”自己感冒要住院一周。住院期间，他还不忘每天打电话询问班级情况。

“心脏病是慢性病，已经落下一周的课了，等学生高考完了我再去大医院治疗。”方国虎对照顾他的妹妹说。他瞒着学校和妻子，不顾医生劝阻，执意回到了学校。

“五一”假期期间，他曾想去看看刚满月的外孙，考虑到将要高考的学生，他还是把买好的车票退了。“他走得太突然了，连外孙都没见过。”方国虎爱人陶翠娥说。

“一个多月前方老师请了一周的假，当时反复叮嘱每天都要做练习，他回来要评讲。”高三（16）班班长彭凯回忆，4月25日下午，方老师如约而至，为他们补最后的课，并交待高考答题时应注意的事项。“老师说他感冒已经好了，让我们不要担心，三轮复习一定不能松懈，可是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1986年从安庆师范学院（今安庆师范大学）政教系毕业后，方国虎被分配到桐城天城中学。30年里，他带了一届又一届学生。“上他的政治课从来都不枯燥，方老师有着自己独特的教学经。”诸侨瑞说，每次讲到专有名词时，方老师总是能举出身边的例子。为了让学生更好地理解“通货膨胀率”，他上课的时候特地带来一个水杯。“向水杯里倒水，溢出来的水就相当于货币超发部分，而杯子里的水就是实际所需货币量。”为了活跃课堂气氛，方老师还经常结合方言举例子，常常引得学生捧腹大笑。

“他的头很大，像大头爸爸一样，我喜欢喊他‘大头’，他也不生气。”一名学生回忆道。

“方老师在我们心中不像父亲，像母亲。他爱唠叨，为我们做各种琐事。”最让班长胡存旺敬佩的是，“方老师应该是全校唯一一位每天打扫教室的老师，每天早晨5点半开教室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打扫完了，齐腰高的垃圾桶他每次都抢着去倒。”

对于班级里的贫困生，方国虎总是竭尽全力帮助他们。班上有个学生的家长在捡塑料瓶卖，他没事就在学校收集饮料瓶，悄悄放在学生家门口。

在天城中学校长王桂廷看来，这位老同事身上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从来没有见过他抽烟喝酒，他的心思都放在学生身上”。

《93届落地之才，致敬爱的方老师》《好的人就应该属于没有疼痛的地方》……不到一周的时间在天城中学的百度贴吧就有几十条追念方国虎的贴子。“我在班级群里得知消息时，实在不相信，还去贴吧求证，没想到老师走得这么匆忙。”天城中学2008届的一名毕业生特地从南京赶来参加追悼会。

5月31日，近600人挤满了殡仪馆，许多没能赶来的学生委托父母前来为方老师送行，有的学生在网上购置了花圈。当晚，高二（18）班的67名同学用200多只蜡烛摆出了“一路走好”的字样。

高考在即，天城中学的教室里，学生忙着埋头做题，背后的黑板上贴满了方国虎的照片和学生留言。“愿天堂没有疾病，愿您仍带笑颜”“我知道方老师还陪着大家，我们会用高考成绩给他最好的回报”……（王磊 丁晓燕 肖奇琳）

来源：中国青年报6月6日头版头条